然而忽忽十日过去了,却仍是没有收到一丝关于周落篱的消息。
夏启佑固然按照他与落篱去过的地方一一找过,祝铭蔓也派了数十精干侍卫,换了常服,按照落篱的样貌,将城里城外相似的女子一一看过。
棠梨院里,晚归的夏启佑看见祝铭蔓伏在案上,似乎已经沉沉睡去,只是双颊绯红,呼吸略带喘急。
夏启佑轻轻唤醒她:“铭蔓,你怎么了?”
祝铭蔓悠悠转醒,一笑起身,却又立感双腿酸软,不由得又坐倒了。
“不妨,可能是太倦了,我这就回房去了。”祝铭蔓缓缓站起,看着夏启佑脸上亦颇有风霜之色,温声道:“夏启佑,你别太忧虑了,以那些胡人的精明,他们能追到京城,那么落篱就一定在京城的。想来她是为了躲避胡人的追踪,改装打扮,或者隐身在某处不敢现身吧……”
看到夏启佑点头,祝铭蔓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祝铭蔓忽觉得头晕目眩,继而脚下又是忽然一软,若不是夏启佑反应迅捷,她就要跌倒在地了。
终究,是夏启佑送祝铭蔓回了赏心院。御医说公主体质虚弱时又受风寒,发了高热。
祝铭蔓服了药,看着夏启佑默然守在身边,心中安定,终于合目睡去。
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雪,雪花渐下渐大,转眼已经是满地的皑皑白雪。一个女子身穿白衣白裙,就在漫天大雪之间起舞。她的体态轻盈娇柔,一举一动,一扬手一挥袖,一转身一回眸,都是说不尽的嫣然风情。
她的肤色亦是皎白若雪,通身上下,或者说天地之间,似乎便只有她的满头乌发与一双眼眸,是纯粹的黑色。而她,舞动起了白衣白裙,让它们在天地间飞扬,然后整个人,都已经融进了天地与白雪。
惊绝艳绝!
祝铭蔓怔怔地站在一边看着,任由飞雪打在身上,扑在脸上,融在眼里,把整个人,都变得一片冰冷。
这女子究竟是谁呢?这么美,祝铭蔓觉得自己一定从未见过。而这个场景却是那么熟悉,记忆中分明有一个白衣女子,在漫天杏花纷扬的洁白花雨中起舞,在四周暗香吐蕊、洁白冰冷如同冰雪的梅花林中起舞,而这些情景,跟眼前的多么想象,只是,远不如眼前这般摄人心魄。
所以,这个女子,自己一定见过。
祝铭蔓走上前想去问个清楚,然而浑身都只是冰冷僵硬,难以移动。忽然,耳畔传来了幽幽咽咽的笛声,清亮柔和,瞬间点亮了铅云低垂的天空,让这漫天的白雪与雪中的女子,都有了明媚的颜色。
不需看到那男子修长的背影后那英俊的面容,祝铭蔓已经知道,这张脸上此刻定是挂着温暖醉人的微笑,而这,是夏启佑提起落篱时,才会有的神情。
是了,她是落篱!
落篱,她在教坊的时候,叫做落雪,那也是夏启佑刚识得她的时候,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