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什么?”
“我到底算什么?”
楼半夏眼疾手快地从姽画的筷子下抢过一只香菇送进萧煜碗里:“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反正你能吃能喝能睡有名有分有权有势,为什么非要弄清自己是个什么?”
姽画重新捞了一只香菇扔进嘴里:“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而我们竟然都没有看出来你的异常。”
萧煜抿了口酒:“我死过一次,但是却又没有真的死,而是重新回到了二十年前……”
“咳咳咳……”楼半夏被辣椒呛了嗓子,咳得直不起腰来,萧煜赶紧递了杯水让她喝了。
楼半夏缓了很久才缓过来,萧煜这种情况,她似乎在李双看的各种小说里经常看到。那现在算什么情况?穿越撞重生,一出狗血大梗?
“你这是怎么了?”姽画也被楼半夏吓得不轻。
楼半夏挥挥手:“没事,我就是一时激动。”
她着看向萧煜,因为剧烈咳嗽,楼半夏双颊绯红,眼角湿润,看得萧煜一阵心跳失常,又强自压下,故作镇定。
“你……”楼半夏启唇吐出一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神色越来越复杂,“很好!”这两个字,如同从唇齿间挤出一般,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萧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楼半夏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开始专注于吃饭。
“这样的情况,似乎在哪里见过。”听书突然开口。
楼半夏想起先前在魔界的时候,龙脩曾经说过的话。萧煜的命星星轨自行回转,他无需通过轮回盘就能自行轮回,说的大概就是他一旦生命走到尽头,就会回到特定的时间重新来过。根据龙脩的说法,萧煜的命星星轨进入第二轮,也就是他已经重生过一次。但是星轨之数终究有限,若是走到最后,萧煜会怎样?消失,还是通过轮回盘重新投胎?
*
午后不久,季阳已经午睡,碧蕊将前日里游湖曾经遇见的宁逸之迎进了牵情阁。
“听说今儿天刚亮的时候,千鲤湖边有神迹出现。可惜我昨晚醉酒,没能赶上这个热闹。”宁逸之也不忙着进入正题,说起了千鲤湖的“神迹”。
萧煜嘘了他一声:“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天地异象而已。你不是有事情托他们办吗?”
宁逸之撩起衣裳下摆,以潇洒的姿态坐下:“在下的确有事相求,酬劳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人,一千两金绝对分毫不差地给你们。”
在宁逸之眼中,牵情阁也就是个做生意的地方,和其他的铺子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价钱更加贵些,交易的内容特别一些罢了。即便在画舫上的时候已经知道他们有些本事,但还是难免带上一些属于富家公子的倨傲。
姽画敲了敲桌子,看向楼半夏:“我就说,干嘛非得定下什么千金之酬,咱们又不差钱,换点其他的多好。”
良棋也眨巴着眼睛,配合姽画:“是啊,金子我都玩腻了。”
楼半夏忍笑,严肃地看着宁逸之:“您看……”
宁逸之脸颊抽了抽,偏偏是自己有求于人,还不能翻脸,只得赔着笑脸点头,保证寻来等价的宝物作为酬劳。
“我想找一个人……”
“又是找人啊!”宁逸之刚开口,良棋便忍不住吐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良棋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往听书身后躲去。宁逸之也不在意被人打断,径自说了下去。
他要找的是一个女人,这个人曾经被他忘记。直到大婚的前一夜,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才想起了这个人,这也是他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十分冷淡的原因之一。
他和那个女人相识的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对方比他虚长一些。在他的记忆中,他称呼那个女孩子阿桃,他们在一片茂盛的草地上相互追逐打闹。地上的草长的很高,几乎到小小的他们的腰部。只要蹲下,整个人都能被草淹没。草丛里夹杂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远处还有一大片桃林。桃花盛开,仿佛一片粉色的海洋。
天气很好,天空很蓝,云朵很白。他很开心,笑得放肆,似乎整片天地都回荡着他的笑声。阿桃也在笑,银铃般的笑声听在他的耳中是世间最美妙的声响。
浑浑噩噩中,他迎来了自己的婚礼。看着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被她的兄长背出门,送入他带来的花轿中,他突然觉得很失落。
出生权贵之家,夸张点说,他从小也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鲜少有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到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上,家里竟然全然不顾他自己的意愿,便塞了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女人给他做正妻。
他不想这样,他想找到阿桃,娶她。
楼半夏清了清嗓子:“如果你有关于阿桃的记忆,凭着上将军府的能力,未必不能找到她。找我们,代价是不是有点大?”
宁逸之苦笑:“我拐弯抹角地跟我娘套话,结果我娘却说我是胡思乱想。她说我根本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叫阿桃的人。”
萧煜喝着茶“嗯”了一声:“宁夫人说得也没错,上将军和宁夫人都是在晏城生长,你自幼除了跟着上将军去边境,就是在晏城。你描述的那番景象绝非边境所有,而晏城,你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能不知道吗?”
“所以我才会来这里,请各位公子帮忙。”
姽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宁逸之的眼神却并不那么和善:“我们帮你找到阿桃,然后你要娶她,你现在的妻子呢?”
“正妻无过不可废。”宁逸之理所当然地回答,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娶阿桃也未必要取缔了正妻的位分。
姽画的笑意更深:“好,很好!”
宁逸之没听出姽画语气中的不对,自以为思虑两全,笑得颇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