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嫁
桌子上的瓷盘里摆了满满一桌子菜，有韭菜炒豆腐干，干豇豆顿腊肉，米凉粉炒肉等。父亲笑吟吟地迈着矫健的步伐向新屋里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瓶沱牌酒，来到桌子旁边顺手放在了桌子上。这张四方桌也叫八仙桌，在我家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是我妈妈出嫁时的陪嫁。精致的做工，镂空雕刻，惟妙惟肖，上面刻有梅花，飞鸟，桌子的四方还有能活动的一排小柱子，用手轻轻一抚它就发出“唧唧嘎嘎”的悦耳声音，四个桌脚上镌刻着盛开的梅花花瓣。黑漆斑驳的方桌历尽岁月的沉淀和沧桑，显得十分古朴而典雅。它除了用来吃饭外，还兼顾着我们学习使用的课桌呢！它像一位迟暮的老人见证了和见证着我家的无数过往和悲欢。屋子右面的墙上张贴着乡政府赠送给父亲崭新的奖状，上面用墨汁写着几个黑色的娃娃体大字:
“奖给周xx同志：荣获果树生产先进个人。——xx乡人民政府。”
与门方上悬挂着的五好家庭光荣牌遥相呼应。一副双猫图画是寒假时学校发给同学们的年画，还有一副迎客松年画是父亲单位派送的，上面用毛笔写着:
“祝;离退休老同志，新春愉快，合家欢乐——元山供销社。”
父亲的单位每年春节都要给他们这些离退休人员送上一些慰问品和一副年画，以体现了单位对离退休老同志的人文关怀。房屋里斑驳的白色石灰墙壁上。几张电影海报图画则让整个屋子充满了时代气息。餐桌旁一个硕大的用砖块修葺成的石柜占据了半边屋子，那是用来储藏水果使用的。
因为，今天晚上兄弟姐妹都回家来在，继母也来在，好难得一家人齐聚在一起。菜肴散发出来的阵阵香味刺激着我的味蕾，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盘子很快就见了底。真是人好多干活，人少好吃饭。想到每次哥哥姐姐回家来劳动，一会儿工夫就把家里的农活干完了，令邻居们羡慕不已。我为自己能拥有这么一大家人感到很幸福，很荣幸。
继母左手拿着一把芭蕉扇，一边慢慢地给父亲驱赶头顶上的蚊虫，右手则拿着一双筷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显得十分恩爱、偶尔，她又用芭蕉扇在饭桌的上方“嘭嘭嘭“地扇上几下。尽显一个做妻子的贤惠、温柔，一脸谄媚。今天这么多儿女聚在一起，她多想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好妻子，是个优秀的好母亲。当然，此时也是个给她自己表演的好机会、好舞台。她慢慢地品尝着可口的菜肴，努力地想使自己慌乱的心平静下来。渐渐地她开始找到了做女主人的感觉，话匣子拉开了：
“现在我的儿子女子都已经完成了，我没得啥子负担了，也没得什么拖累了，我来帮到你爹养这两个幺儿子。”
她信誓旦旦又言之凿凿，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眼光在我和大双身上游离不定。接着嗲声嗲气地说道:
“我还年轻，我小你爹十多岁呢？我也喜欢娃儿。”
话一说完便“嘻嘻嘻”自顾自地笑出声来。你会帮别人养孩子？你真那么无私嘛？现在你没有任何负担了怎么不直接来我家呢？我心里满腹狐疑。大家都没有作声，只听见她一个人口若悬河，唾沫横飞，门牙处镶着两颗银牙特别显眼，说到动情处泪眼婆娑，瞬间又眉开眼笑，高兴时还唱上几句山歌:
“我小时候就喜欢娱乐，几岁就登台……”
她自诩道，说到这里，她高兴得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马上手舞足蹈起来。她很具有表演天赋。这样的女人怎么不让人迷惑呢？何况我家彼时也需要一个女人。父亲是个从来都是顾全大局的男人，对继母的表演非常满意，他脸上露出了会意的微笑，接着意味深长的对大家说道：
“满堂的儿女不顶半个夫妻，养儿为了埋葬，夫妻为了生存……”
是的，无论多么孝顺的儿女不可能天天地守在自己父母亲的身边，何况，忠孝自古难两全。尤其是人到了老年，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身旁更需要一个知冷知热，嘘寒问暖的人，父亲深有体会。看到大家不置可否，继母像是在安慰大家，继续唾沫星四溅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你们放心，我有儿子也有女儿，我老了不得要你们家里哪个养我！”
她一边说道一边挥舞着双手，眉飞色舞。
“一千个，顶不到先一个……，地要深耕，儿要亲生，我自己血滴滴生下来的，我的儿子敢说他以后不养我这个妈……”
妇人一方面不断地自我保证，一方面又流露出无限的忧虑。
父亲听了继母真诚的一番表白，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个女人确实不错啊，不仅人能干，而且心无城府，倘若她真能给我这个家一个帮衬，那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哦。何况她也没有说将来要靠我的子女为她养老，这样也减少了不少麻烦，可谓是两全齐美啊！我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她老了不得靠我家的兄弟姐妹，是因为对她自己的不自信？还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打算为我们这个家付出好多呢？她当我们家人都以为她是真正的无私奉献？没有任何目的地与我父亲结婚？完全是出于她那善良、仁慈、一副菩萨心肠？她很清楚，她说没有怀任何目的地与我父亲结婚，对她来说就不需要履行任何责任。既然她强调她没有丝毫目的，我们也就不可能要求她为我们做些什么，她做多做少完全是她个人的自由。但她又口口声声在我和大双面前说:
“读书之人要天良，前面的哥姐就不说了，你们两个小的和三凤将来如果对我不好，那是要遭旁人议论的……”
她的话总是这样前后矛盾，最终穷图匕现。其实，她是表面上的伪善，她疑心太重，杯弓蛇影，怕自己付出得多了，以后得不到回报，那自己不就亏大了啊！她殊不知，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你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获，父亲常说: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苦瓜得苦瓜，种苦豆得苦豆。”
我想就是这个道理。看来她是个货真价实唯利是图的女人。
电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给人以无限温馨。夜，还是那么静，只是今晚我家多了些欢笑。晚饭一过，父亲突然宣布：
“大家都过来坐一下，今天人齐，开个家庭会。”
还是围坐着刚才我们吃饭的那张方桌，这已经成了我家的惯例。每次哥姐们回来父亲都要宣布开个家庭会，把他在单位上的工作作风带到家里来了。其实，吃饭的时候他也可以说的，但父亲做任何事情都挺认真，在家庭会上说话显得严肃，庄重，还能体现父亲一家之主的绝对权威。而吃饭时说话就不一样了，就显得很随意，轻佻。
大家精神抖擞地围坐在父亲身边，等着父亲的讲话。只见父亲运筹帷幄，讲话时字正腔圆，条理分明。第一点，第二点，第三点……从二爹到两个双胞胎儿子，从家庭生产到子女的入学读书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屋子里静得只剩下父亲那如洪钟般的声音在回荡，我们都在等待着父亲的发号施令。他是家长，我们都得听他的，即使他的观点错了，碍于面子，他也绝不会在子女们面前承认错误的，他觉得那样做使他会失去做父亲的威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父亲继续他的旁征博引，声色俱厉地说道。接着，他满满地吸了一口纸烟，然后，又轻松地吐出一团青灰色的烟雾来，只见他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
“一时的火热发展到定点便是你痛苦的开始，城门失火，殃及渔池……”
“任何事物发展到一定时候，就要向另一个方向转化，那有啥说的……”
这些古训，父亲常常挂在嘴边警示后人，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安之若素，泰然处之。我们大家都侧耳倾听着，偶尔插上一句也要看看父亲的脸色，因为，他决定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改变初衷的，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是当个他的倾听者。
三凤到城里闯了一段时间，在父亲的安排下就要准备出嫁了。我和大双此时刚刚升上初中三年级。每个姐姐出嫁都倾注了父亲的无数心血。想到姐姐出嫁，时光的指针迅速回拔……
大姐结婚时，我们刚满六岁，那时妈妈也还在世，父亲比现在轻松多了。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有妈妈替他分担。可如今三凤结婚什么事情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大姐结婚时我们还小，只知道好玩，热闹，那时整个屋子被父亲装饰得焕然一新，屋前屋后贴满了名人字画和精美的图画。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哗哗作响。鲜红的对联上，父亲用黑色墨汁书写的字体流畅，圆润，苍劲有力。
院子里宾客爆棚，下午，新郎大姐夫随迎亲队伍来我家时，我和大双还有院子里的小伙伴们还忙着抢七星花呢！屁颠屁颠地满院子里跑来跑去，乐不可支。七星花也叫芙蓉花，花瓣的颜色呈粉红色，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非常漂亮养眼，在当时，只有我姐夫家门前才栽种有这种花。花期到了，我们小孩子们经常跑到他家门前去采摘。现在却突然出现在眼前多么令人心动啊！孩子们在四合院里你争我抢，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可心里却像是灌了蜜似的，鲜艳的花朵把孩子们的笑脸映衬得既烂漫又天真。院子里充满了一片片欢声笑语，响彻云霄。大姐夫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姐姐则笑靥如花，冰清玉洁。晚上电影《今夜星光灿烂》让我记忆犹新。
特别是第二天一大早上，大凤的陪嫁羡煞旁人，缝纫机、皮箱在当时的农村算得上是最好的陪嫁。立柜、餐桌、大木箱……则是几个木匠在家里忙碌了好几个月，才做出了这么多精巧别致的家具。
二凤结婚时，妈妈已经去世有好几个年头了，只有继母在父亲耳边吹枕头风。我们也快小学毕业了。父亲此时已苍老了许多，可婚礼时客人依然很多，只是家里没有个得力的当家人，什么事情都显得很紊乱。事临头了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准备好，继母只是当她的看客，这可把大凤急得不行，看到娘家一盘散沙她忍不住地抱怨道：
“柴都没有准备好，猪也没有决定用哪家的，要是有妈妈在什么事情早就准备好了哦。”
想到母亲大凤不由得黯然伤神。大凤回到家时不停地摇头叹息，她心想，要是有自己的妈妈在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女儿来操心呢，她心里很是无奈。
二凤结婚时刘伯伯专程赶了过来，算是上次对父亲的回访吧。
父亲依然在屋前屋后张贴满了各种字画和各种山水风景图画，来到我家的客人像是来到了一座书画馆，一眼便知道这是一家书香门第。父亲还亲手书写了很多诗词。其中:
“远上寒山石径霞，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座爱枫林晚，霜叶红玉二月花。”
娴熟的笔锋挥洒自如，令所有宾客们赞不绝口。还有一副是父亲的原创更是拉风，是他所有手书中的翘楚。它被张贴在了堂屋的正门：上联:
“忆革命三十年，经风雨，见世面，步步坎坷，道道崎岖，历经风风雨雨，认认真真，可喜是非终有出头日。”下联;
“说持家七八载，我署寒，受操心，里里外外，谆谆教导，指点大大小小，勤勤恳恳，而今满腔热血谱春秋。”
横联：“革命之家。”
这幅对联父亲字斟句酌，字字珠玑。客人们看了这幅隽永的对联，无不对父亲的博学深深钦佩，交口称赞。也对他坎坷的一生肃然起敬，眼含热泪。晚上婚宴后仍然上映了《曙光》这部老电影。
现在轮到三凤结婚了，父亲已垂垂老矣。没有准备请太多的客人，就是自己家里的亲戚和朋友，一共只有三桌客人。我想一定不热闹吧！.可很快这种想法就被打破了。当我一踏进朝门时，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喜庆扑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鲜红色的“囍”字，还有一个“福”字。图画和诗词比比皆是，在晚风中婆娑起舞，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落日熔金，群山如黛。屋里屋外被粉饰一新，刚写好张贴在门框上的对联，还散发出浓烈的墨香味来呢。父亲的字体依然没有变化，还是那么苍劲有力，遒劲郁勃。一副副崭新的图画，有山水、有花鸟、有人物、从朝门口一直延伸到院子里。像是一个书画展，但那红红的“囍”字又分明提醒着人们这是婚宴的现场。院子里氤氲着菜肴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不平整的院坝里早已被新鲜的白色沙土覆盖着。踩上去软绵绵的，在夕阳的映衬下，我家显得分外别致和喜庆。闺房里崭新的陪嫁一字排开，组合式的家具小巧而精致。乳白色的宝丽板代替了传统油漆既光滑漂亮而又充满了时代的气息，它们纤尘不染。角柜、梳妆台、立柜、衣柜收放自如。在金色镶边的点缀下尽显朴素、典雅、大方、和时尚元素。一米多高的落地镜子嵌在衣柜上相得益彰，使整套家具更加锦上添花。我感叹于工匠们的巧夺天工。
原来，其实买家具是最方便、最省钱、省事的事。可是父亲不同意这么做，他知道买的家具大多数是水货，质量差，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毛病的。给自己女儿做陪嫁一定不可以将就，他坚持找木匠在家里自己做。大凤的陪嫁也是他找木匠在家里自己做的，三凤自然也不能列外。这批家具就是木匠在家里经过几个月的忙碌才完成了的。家具的所有配件父亲都主张使用当时最好的，他用这种朴实无华的方式，默默地为自己女儿奉献着……就像他对儿女们的爱一样货真价实，实实在在，没有半点可以含糊。
父亲笑逐颜开，虽然他心中一万个舍不得，但望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如今出落得如出水的芙蓉，青春靓丽，个子比自己还要高，他有什么理由不感到高兴呢？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她妈妈去世的时候，来不及和我与女儿说上一句话就匆匆地走了。那时，在几个女儿当中，数三凤最小，可她聪明伶俐，巧笑倩兮，懂事、孝顺，我把很多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夫复何求。我不需要她能给我回报什么，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幸福、快乐、健康地过完她的一生。养女儿的父母就是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啊!就是盼望着自己能亲手为自己的女儿披上嫁衣呀！这是每位做父母的荣耀啊！要是有她妈妈在能够看到这一天，那该多好哦！一瞬间，他心里不免又有些悲凉和失落。眼看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马上就要出嫁到别人家里去生活，父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绝不能让自己女儿看出来。他想，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想到这里，父亲又来了精神，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客人，哪家送的啥，哪家送了好多礼父亲都要一一过目。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清晨，天刚亮了不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三凤很早就起床了，一身亚麻色的小翻领洋装，乌黑如瀑的头发经过精心地梳理高高地盘成了新娘头型，显得气质优雅，清纯温婉。姑娘面额略施粉黛，明眸善睐。她很快就装扮好了自己，收拾完了她的行李，独自坐在崭新的家具旁，她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不知等了多久，好像从她刚懂事起，甚至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此刻，她终于等到了。
姑娘时而用纤细的手指托着沉默的下巴，指甲轻压着微微翘起的嘴唇，时而左顾右盼，笑靥如花，粉红色的头花把她的脸映得光彩照人，美得不可方物。脚上蹬着一双红色的皮鞋再搭配上一双白色的袜子，一尘不染，无声地告诉着人们她就是今天的主角-----新娘!不用说别人连她自个儿也觉得今天的自己非常的好看。
眼看就要离开这个养育了她二十年的家了，说实话，她纠结、她不舍、她无奈、她忐忑、她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爹的年龄越来越大了，身边没有个人照顾，为了两个还未成年的弟弟，仍然还要劳碌奔波，起早贪黑，日夜操劳。从今天起，我又将面临崭新的生活，再也不能为父亲分担一切了，自从妈妈走了之后，是父亲风里来，雨里去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成人，而现在的我说离开就要准备离开他老人家了，想着想着她的眼睛湿湿的，内心不免有些酸楚。她在心里提醒自己：爹，你放心吧！虽然女儿今天出嫁了，但三凤永远都是你的女儿。我会常回家来看你们的。想到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也是新娘的她脸上又涌起了一阵阵红晕，她那忐忑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一阵唢呐声划破了村子宁静的天空，袅袅余音在山谷中回荡。那悠扬的唢呐声是对新人的祝福！是对父母养育的感恩！是对美好未来的希翼和期待！是对幸福时刻的礼赞！男方过来接新娘来了……大家齐聚在四合院的朝门口向唢呐声的方向张望着。
此时，听到唢呐声由远及近。三凤正坐在闺房里忐忑不安，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她心如鹿撞，面若桃花，含羞地低下了头，心里却像灌了蜜似的。
来了，只见三姐夫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配上一条鲜红色的领带大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神彩奕奕，一到院子里，他的目光就开始在搜寻着三凤，尔后，只见他直奔闺房而去，新郎官显得英姿飒爽又含情脉脉。望着美若天仙的新娘子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一股电流瞬间遍布了他的全身。想到今天是自己结婚的大喜日子，他连走路都觉得轻快了很多。
分别的日子马上就来到了，看到父亲头上突兀的白发，佝偻的身影，三凤的心里像是下了一层霜。一幕幕往事在她脑海里不断地闪过：都说女孩子迟早是人家的人，读的书再多有什么用？可我的爹没有这样认为，为了我好好学习他挖空心思，苦心孤诣。只是造化弄人，自己最终与升学擦肩而过，辜负了爹的期望，我本想在家里陪爹多呆些日子，为父尽尽孝道，可又到了出嫁的年龄，怎不令人叹息！为了自己能风光出嫁，老人即当爹又当妈里里外外，亲力亲为。从女儿的陪嫁到衣服和床上用品，无不浸透了父亲的殷殷父爱，想到这里，她眼眶一热，一阵微风吹过，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迎亲的队伍整装待发。她好想跑过去抱着自己的父亲痛哭一阵，然后大声地说：爹，女儿舍不得离开你啊！感谢你对女儿的养育之恩！以后在家没有女儿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啊！
打扮得绚丽至极的新娘:三凤，一个二十一岁的山村女儿在这个薄雾笼罩着大地，风含情，水含笑，空气中带着阵阵凉意的早上，踏上了出嫁之路。
三凤出嫁的队伍沿着山道迤逦而行，我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不少。每周星期天回到家里都主动地去做农活，尽量给父亲分担一些，父亲对我们的要求也丝毫没有怠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