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灼滦等人在大帐中研究下一步的路线。灼滦想让大军歇息一天再向临城关进发,其实他是想再等等雷尧的回信。他不想那个拼命为自己挡刀的人,挥刀砍向自己。
但幕朝原和郑君明都认为要火速穿过山谷,以免再生事端。
此时营外突然呱噪起来。连续地征战,灼滦的心弦一直绷紧,此时已经提上织雪剑,就要跑出大帐。
突然撞上迎面跑来的柳元昊,柳元昊迅速半跪说道:“长公子,一队骑兵向山顶大营驰来。”
“备战!”
“长公子,莫慌!”郑君明拦住灼滦,转向柳元昊问道,“有多少人?”
“看马蹄卷起的烟尘,差不多五千骑。”
郑君明思忖顷刻,“可打出旗号?”
“并无旗号!”
郑君明断然说道:“五千骑不打旗号,逆势而上,不像敌人。”幕朝原也点头示意。
看着两位将军坦然的目光,灼滦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出去看看。”
辕门的守卫已经持枪列好拒马阵,天边烟尘弥漫,五千骑转瞬来到眼前。
为首的中年将军将手中的战刀重重扔到地上,翻身下马。一阵铿锵之声过后,五千骑兵齐齐半跪在辕门前。
中年将军说道:“长公子推暴政,一路人心所向,我们愿效犬马之劳。”
灼滦看出这位将军是陆惇手下的一名将领,迅速走出辕门,扶起他向着五千人说道:“各位快请起。”
灼滦大喜,昨日激战折损人马不少,这五千骑正好补上空缺,“元昊,你带各位下去休息。”
“你叫什么名字?”灼滦示意那位将军,跟着自己走回大帐。
“末将陈道玄,是陆将军手下一名将官。”陈道玄恭敬地抱拳施礼。
灼滦笑笑,说道:“陈将军不必多礼,陆将军可是退回九华城了?”
“陆将军正率领余部退往九华城,请求君上补充兵员。我们在半路上以探查的名义垫后,投奔长公子而来。”
幕朝原眯眼看着陈道玄,眼神里充满着疑惑。
“我听陆将军说要请君上再发三万大军增援。他想等长公子攻临城关时,带兵夹击。”
郑君明想要说话,看了陈道玄一眼,将话压下。
灼滦正要引着陈道玄走进大帐,郑君明上前一步说道:“陈将军一路劳累,还请稍作休整,再来大帐议事。”
陈道玄知道郑君明的意思,虽有些不忿,但想着自己降将的身份,知趣地施礼退了下去。
灼滦不解地看着郑君明,幕朝原叹口气。这个孩子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他抓着灼滦的手,进了大帐。
“世子,为将者不可轻信投降之人。”幕朝原语重心长地说。
郑君明也是一阵点头。灼滦疑惑地看着两位将军。
郑君明突然恭敬起来,长揖道:“长公子还记得,末将以投降献城为名,诱骗长公子单骑入城?”
“可陈将军已经把五千人都带来了。”
幕朝原摇摇头,“如果这五千骑是陆惇派来假降,做内应的怎么办?”
灼滦突然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灼滦脸上充满失落,问道:“那这五千骑不能用了?”
“长公子,降将要以诚相待,否则让人心寒,便会又生反意。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但又不能全数相信,一旦诈降,便会祸起萧墙,损失惨重。降将还是要试一试的。”郑君明笑着说道。
“要怎么试?”
幕朝原抚着灼滦的头说道:“派降将做先锋,若他舍生忘死为您效命,可用。若是左右不定,僻重就轻,此人心中必有其他想法。”
灼滦对两位将军长揖道,“谨记二位将军的教诲。”
幕朝原满意地点点头,郑君明暗叹道长公子的年纪本就该天真无邪,却早早卷入了城府心术,这可能就是生在公侯家的宿命吧。
幕朝原随即说道:“如果陈道玄说的是真,我们只能在这里固守了。”
“倒也不见得。”郑君明走到行军地图前说道,“陆将军至少明日才可退到九华城,五万大军一时还汇合不了。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火速穿过山谷。”。
“临城关驻地,将士骁勇无比,是精锐中的精锐,常年驻军就有一万。我们还没通过,陆惇率军打过来怎么办?”幕朝原问道。
郑君明恭敬地说道:“我们就要是让他打过来。”
“我们可派出一小队人马,去九华城附近游走,让陆将军以为我们要攻打九华城。然后再攻打临城关。”灼滦说道。
“长公子,不可。不可小看了临城关这一万精锐。临城关最初是威侯为了防备奉阳城有变而设,交由最信任的三朝老将冯成年镇守。现在已经形成在奉阳西部的最后一道屏障。我们本就损兵折将,不可再分兵两处了,何况陆将军吃了我们疑兵不少的苦头,再做疑兵怕是骗不过他了。”
“那临城关如何能通过?”
“末将年轻时曾在冯成年将军手下任过军职,对临城关还算有所了解。临城关本是一所军事驻地,并无城池。只是近年由于地位特殊,渐渐开始修城筑墙,迁入百姓。临城关城不大,储粮多,一万精锐不会轻易出城迎敌,配上坚固的城墙,固守半年足足有余。”
“半年!”灼滦和幕朝原惊讶地看着郑君明。
郑君明看到两人惊讶的表情,笑着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佯攻一段时间,陆将军必会以为我们久攻不下。然后…………”
郑君明用力地在九华城和临城关之间的道路上点了点。
“我懂了。”灼滦眼睛发出闪亮的光,“在半路伏击!”
“佯攻临城关,实际是想打掉援军。妙啊!妙啊!”幕朝原连连点头称赞。
“陆将军再来必定全军出动,九华城城防必定空虚。我们若是能将援军全数消灭,然后便可放弃临城关,直取九华城,到时便可长驱直入奉阳了。”
“君明智计,不输给当年的颜向冰!”幕朝原大笑道。
“哪里敢和当年的白袍智将相比!”郑君明谦虚地拱手。
不用与不想为敌的人决战,灼滦突然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