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草草收场,天帝回銮。本是意气风发的来,却不想如此沉重的回。
天帝一直阴沉的脸色让所有人都不敢多言,潇王被安置在一辆极舒适的马车上,随行的太医在车上照料,太子则被安排在另一辆车上,随行的是禁军侍卫。天帝对太子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随行的大臣们皆暗自揣测,也许朝中真的会有一场大的动荡。
潇王重伤,东方烈暂时接管了防卫,这一路上沉默不语,本就少言寡语的他更加沉冷了。清浅与他并辔而行,时不时担忧的看看他。东方烈感受到她的目,回望了她一眼,脸上的冰雪消融片刻再转头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清浅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知他性情如此多言不无益,便只这样跟在身边默默陪伴。
正走着,清浅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回头看却是东方淏自后面跟上来,他在清浅的旁边放慢速度,与他们两个并辔而行,边走边轻声问东方烈:“四哥,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可曾确认?”
东方烈侧眸看了他一眼,不语。
东方淏有些急,但依然压低着声音说:“四哥,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这次的事情一次伤了咱们皇室两个皇子,若不是四哥你身边有萧落和顾庸,我想怕是你也有危险了。这幕后之人太猖狂了。”他说得咬牙切齿。
东方烈看了他一眼,淡冷地說:“若不想把你当孩子,你就做出不是孩子的样來。”说完策马走开。
东方淏被呛地好半天没话说,只抬手指着远去的东方烈,侧头对清浅抱怨:“是他们把我当孩子,哪里是我的问题.”
清浅笑笑道:“他的心情也不好,你就不要多话了。走吧。”说完缓缓催马走了。
东方淏一蹬马镫也跟了上去。二人并没有去追东方烈,清浅知道东方烈现在心情更需要独处,而东方淏若是跟了上去怕是聒噪的让人心烦。
春天的阳光燥而不热,回程的队伍明显少了许多的生气,全然不是来时的意气风发。正走着,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清浅回头一看心中暗骂:“阴魂不散。”却是周熠。
那人来到近前一副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幸灾乐祸的笑容,“哟,二位看起来不怎么精神啊,这样大好春光怎么这副模样,这要是有损你们天阙的威风赫赫的名声啊。”
清浅只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他,可是东方淏毕竟少年心性,冷笑一声:“周熠,我天阙的名声还轮不到你来忧心。一个连国都被灭了的人有什么脸在这里嘲笑别人。”
周熠笑容一滞转瞬恢复,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说:“淏王,这听起来好像是你去灭了哪个国一样,谁不知道烈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统领三军,而你,到如今不过还是个活在爹妈怀里的孩子罢。”
东方淏一听他这样说登时怒容满面:“你说什么,今天本王就让你见识一下。”说完就要去拔腰里的佩剑。
清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以目示意他不要冲动。转头对周熠说:“周公子,嘴上功夫确实比杀敌的本事大多了。”
周熠嘴角抽出一抹恶狠狠的笑意:“叶姑娘也不差啊。”
“不敢!不过周公子还是先想好自己是什么身份。”说完转身对东方淏道:“淏王何必跟一个亡国之人计较,走吧,这边空气不太好闻。”说完一拍马扬长而去。
东方淏狠狠地哼了声,也随清浅离开。
周熠骑在原地七窍生烟地生着气,自言自语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跪在我的脚下求饶。”
清浅与东方淏跑了一阵才停下来,东方淏脸色并不好看,清浅看看他问:“怎么了?”
“我真的如他所说的那么不堪吗?”东方淏少有的自我否定。“其实我也想上阵杀敌,像四哥那样,可是父皇母妃都不同意,只说我还小。”
清浅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有你的好,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像烈王那样。”
“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像四哥那样?同是皇室子孙,他能不计生死,我为何不能?”
“谁会不计生死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要走,你们兄弟几个不是也只有他一人常年驻守在外吗?”
东方淏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清浅道:“我决定回去之后就跟着四哥,他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你知道吗?从小我最崇拜的人就是四哥,也想像他一样成为我天阙的一代战神。”
清浅笑了笑:“好,我相信你。”说完看向前方,远远地有东方烈挺拔坚实的背影。
似是感应了她的目光,东方烈蓦然回头,正对上清浅的眼神。他轻轻勒了一下缰绳,马蹄缓了下来,清浅见状紧走几步赶上。东方淏也紧跟着赶上来。
“四哥,我们刚刚碰到了那个周熠,这个人太不是东西。”东方淏咬牙切齿。
东方烈皱眉,“注意言辞。”
东方淏收敛了表情,肃然不语。清浅笑了笑,转头对东方烈说:“刚刚周熠言语不敬,大概是幸灾乐祸吧。”
“对,四哥,他就是幸灾乐祸,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下好给人家看了个好笑话。”
“东方淏!”东方烈声音冷冽,怒道。
东方淏悻悻地垂头不语。
东方烈则不再理他,径自走开了。东方淏毫无生气地跟在后面,不再多话,清浅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一路并无大事,队伍安安静静地回到了云漪。
次日,圣旨下。
太子禁足东宫,无旨不得外出,潇王伤重一切军务交烈王处理。
东方烈回到府中,东方淏没过多久也跑了来。一进门就赖在东方烈身边求道:“四哥,你事务繁忙,也让我帮你处理一些小事情吧。”
东方烈看他一眼,当做没听见。转头看手中的公文。
东方淏再次转到他面前求:“四哥,他们都说我长不大,其实还不是不给我机会。四哥你就给我个机会吧。你去跟父皇说,父皇肯定会同意的。”
东方烈被他聒噪得不行了,放下手中的公文,“如今局势混乱你别搅进来。”
东方淏颜色一正,不再嘻皮笑脸,“其实来这之前我去见过母妃了,我这个决定母妃也同意的。她说,跟着四哥她放心。”
东方烈听他如此说微微一怔,沉默片刻,“苏妃娘娘的心意我领受了。”
“那四哥你同意我跟着你了?”
“跟着我过就过不了你那种诗画风流的日子了。”东方烈看他。
“唉,四哥别小看我,你六弟并不是个风流王爷。”
“那好,你暂且跟着顾庸,不要离开我身边。但记住,凡事不准多言。”东方烈嘱道。
“四哥放心,我知道的。”东方淏瞬间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经道。
东方烈点头,对于这个弟弟,他其实十分了解,多说无益,身为皇家子弟有些事总是要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