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呐喊声渐渐地减弱了一些。王勇知道,那边的战斗结束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山径上,使转出了数十名披甲骑兵,马蹄声响若雷鸣,向这边的山顶上奔来。这些骑兵们,俱都是黑色战袍,白银一般的镔铁甲胄。唯有当先的那名武士,却是披着一件宝蓝色的锦彩战袍,盔甲上,金银光芒交射辉映,正是术虎。
术虎这一队人马奔上山顶,望见了比德,众人们都在马上躬身行礼,参见大头领。语气里充满了喜悦、崇拜之情。
唯有术虎,端坐马背,一动也不动。脸上戴着铁面罩,看不见他的表情如何。
比德兄弟抬起手来,指了指术虎,用十分和蔼的口气说道:
“术虎兄弟,见了愚兄,为何不拜!”
术虎嘟嘟哝哝地说道:
“大哥,我这里的形势很好,敌人冲不上来的。大哥应当坐镇大营,统揽全局才是。这里由我负责,大哥还不放心么?哼!”
王勇听了这话,暗暗好笑,心想:“看这个样子,比德兄弟假扮图真大哥,术虎应是晓得内情的。”
“术虎兄弟,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大哥平日里是怎么教诲咱们……唔……教诲你的?一味恃勇,终究是要吃亏的,还是谨慎一些,才是为将之道呀!”
术虎又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
比德兄弟的兴致很好,又继续向术虎问道:
“好兄弟,战况如何?”
术虎答道:“敌人想要包围住这怪石山坡,我连续冲击五次,敌人至今不能合围起来呢!”
说到这里,术虎颇感得意。
“很好!”比德说道,“与薛家骑兵交过手了么?”
术虎说道:“我按大哥的吩咐行事,尽量避免与薛家骑兵交手,这五次冲锋,都是朱涂人。”
“很好!”比德又道,“咱们伤亡了多少兄弟?”
术虎的态度有些沮丧了,低着头,说道:
“这些朱涂人倒也凶悍,咱们兄弟伤亡了三十多人了。”
比德摇了摇头,说道:“唉,唉,还没与薛家骑兵交手呢,你的伙伴们便折损了这许多,薛家骑兵,诸部无敌。待到咱们与他们决战时,那可怎么办呀!”
术虎身后的众人们一起说道:“属下们无能,请大头领责罚。”
比德说道:“众位兄弟们奋力杀敌,并无过失,不必如此!”
说罢,比德就摇头晃脑地看着术虎。
术虎身后的骑兵们听了这话,都感到有些诧异,大头领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责备术虎头领呀?可是,术虎头领并没有什么过失呀?
这些骑兵里面,也有上官图真亲兵营的,与上官图真朝夕相处,亲密无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大头领……哎呀……怕不是比德二头领假扮的吧!
几名骑兵彼此交头接耳的议论了几句,彼此都有同感,忍不住吃吃地笑出了声来。
术虎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暗有示警之意。
比德不敢再开玩笑了,说道:
“术虎兄弟,你也辛苦了,暂且休息一会儿。嗯,我们刚才冲上山来,旗号鲜明,想来渥斡队长此时已经得了报讯,必定赶来与愚兄厮杀。术虎兄弟,你且在阵后观战,愚兄今日必定要斩了渥斡老贼!”
术虎点头,说道:“大哥的计策,必定是不错的。”
这时,术虎也看到了王勇,向他笑道:“王先生,你怎么也过来了?”
王勇笑道:“我在大营里坐着,十分气闷,就向图真大哥请缨,赶来看看热闹。”
术虎看了看王勇,又看了看假扮成主帅的比德,嘿嘿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比德纵马上前,又向术虎细细打听这怪石山坡周围的情况。两人相互问答着,没说几句,就听得谷口的方向上,又是一片杀伐喧闹之声,渐渐逼进了过来。
山坡上的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向谷口的方向眺望。但见得烟尘滚滚而来,想是敌人出动的兵马不少,更多的细节,却还看不出来。
比德说道:“哎呀,左右两路敌人,都是向咱们这边攻来的么?”
术虎应道:“左边这一股兵马,也许是要去进攻松树山坡。”
比德说道:“也可能是要包抄咱们的后路。”
术虎漫口应道:“这话说得也不错!”
这时,两名探马几乎是同时奔上山顶,一齐向两位头领行礼。其中一人抢先说道:
“禀报术虎头领,敌人分兵两路,一齐向咱们这边冲杀过来了。”
术虎问道:“你可看得清楚,都是向咱们进攻的么?”
那两名探马一齐点头,脸上的神情都是十分肯定的。
“两股敌人各有多少兵马?”
那第一名探马又答道:“右边那一股,是朱涂人,约有七、八十骑。”
术虎问道:“是朱涂野驴亲自带队么?”
探马摇头,说道:“不是!那个朱涂野驴,正在猛攻库克头领的阵地呢。”
术虎点头,道:“这一股敌人,不足为虑。左边那一股呢?是薛家骑兵么?”
第二名探马接过话茬,说道:
“禀报两位头领,左边那一股约有百十余骑,其中,三十余骑,高挑着烈火战旗,大红的战袍,便是薛家铁骑了。”
比德与术虎对望一眼,比德问道:“渥斡队长可亲自出战了么?”
第二名探马应道:“打头的,正是渥斡队长。”
比德急忙追问:“你可看得真切么?”
探马答道:“小人跟着术虎头领,与渥斡老贼周旋了一路,怎么看不真切?错不了的!”
比德对术虎说道:“兄弟,你去挡住右路的朱涂人,我下山去战渥斡队长。
术虎轻声说道:“二兄,你千万小心。”
比德嘟哝着说道:“我虽然打不过渥斡老贼,及时逃跑还是做得到的。”
一边说着,一边扯缰踹镫,带着自己的兵马,循着来路,又奔下了怪石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