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奴犹豫着来到穆小妹身前,叫一声:“小小姐。”深深一拜,如仆隶拜主,着实惊了穆小妹,未等她开口,忙扶住她。
“尘姐姐如今贵为尊主,如何行此大礼?叫小妹心怀忐忑。有事直说无妨。”
穆小妹这一番话醒悟了云奴,她不禁羞惭道:“贱奴受圣奴尊主大恩,得封尊主,不敢忘本。不敢烦劳小小姐过多,只烦请小小姐代我捎封家书与我阿妈。我这二年跟随月奴尊主潜伏圣都,与阿妈阿爸不曾相见,如今要随宗主漂泊江湖,此去又是期年。难忍心中思念,故写书一封寄托相思之苦。”说着眼中忍泪,掏出怀中那封家书捧在手中递到穆小妹面前。
穆小妹粲然笑道:“区区小事,小妹领受了。”边说,边双手接过书信,仔细纳入怀中,脸上笑容灿烂,真诚无邪。
云奴见了心中先前疑虑消去大半,对这个小她几岁的小小姐顿生好感,咬下嘴唇,含惭忍羞又道:“阿妈不识字,还烦请小小姐念给她和阿爸。云尘在这谢小小姐厚恩。”
此话说着,又要施礼,被穆小妹一把托住两腕,不叫她多礼,急道:“尘姐姐莫要再多礼,你我皆是穆家女儿,血脉相通。今日起,姐姐阿妈便是小妹阿妈。往日碍于宗法,不敢有此逾越。尘姐姐如今贵为尊主,便无此障碍。尘姐姐一片赤诚孝心,小妹一定叫二老知晓,以慰二老思女之苦。”说着松开两手,目光莹莹看着云奴。
云奴见了心中甚觉温暖,却一时不惯,有些诚惶诚恐,抿唇道:“蒙小小姐不嫌妾出身卑贱,以姐妹相待。”
穆小妹朗然莞尔:“尘姐姐莫再称小小姐,便称小妹可好?以后我们便是好姊妹。”
云奴垂眸颌首,心中暖流澎湃,渐渐有了些自信。
二人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月奴尊主穆云裳看在眼里,她撇撇嘴,不以为然,亦不多想,猛然想起雁翎刀来,吩咐侍女红芸好生做冷召男帮手,便匆匆回了车上,翻出那刀来,躲在车厢里,自顾把玩琢磨。她愈看愈入迷,眼前浮现阿姐手握它时发生的异象。定定神,仔细看刀身,却看不出任何裂隙,又用手仔细来回抚摸,浑然一体毫无裂隙。她绞尽脑汁亦想不出所以然,轻轻吁了口气,想到小妹云羽定知道这刀的一些来历,便藏好刀,下车去找小妹。
此时,天色向晚,已近黄昏。熊熊篝火明亮,晚饭飘香,已快好了。月奴四下寻小妹,见小妹正痴痴望着距她不远的郑然。再看郑然手上擎着口琴,放在唇边。欢快悠扬的口琴曲飘荡开来。一时间,吸引住了众人。角儿睁着晶莹大眼怯生生仔细聆听,连那怪老头亦放下酒坛沉浸在琴曲中。
月奴亦被琴曲感染,立在原地享受美妙琴曲。
琴曲悠扬欢快,穿透原野天空,满世界皆是灵动的音符。
一曲终了,世界忽然静了,又忽然动了。
穆小妹嘴角含羞,唤来驴儿,从驴儿腹下褡裢里摸出一只玉笛,轻轻纵上驴儿背上,亦吹奏了一曲笛曲,技艺高超,堪称神妙,在场之人,甚至林中一些鸟儿小兽无不浸入其中。仿佛这世间便只有穆小妹这一支笛,这一支曲。
殊不知,穆小妹这不轻易展露的神技,给她带来一番际遇。这神妙笛曲被林中一生灵听到,那生灵听罢化作一缕青烟遁向远方一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