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暂时告一段落,观众们得以起身休息。最后一场过于紧张刺激让不少人在赛后精神疲惫地打起了呵欠,实际上现在才下午3点左右,不知道他们之中多少人有午休的习惯。好在海克斯家族为大家提供了休息区,从观众通道按指示走去往决斗场背面的建筑,里面配备了餐厅客房和茶室。
贵宾席上的路德与杰斯还在讨论上一场刚刚发生的事,似乎对下一对即将上场的选手没什么兴趣。大部分观众们也是这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上一场的精彩内容。一边饮茶一边聊,一边走路一边聊,一边在躺椅上休息一边聊,两位少女的决斗成功地点燃了所有人的兴致。
过去选手们会循规蹈矩,下手不一定轻重,但礼节一定要到位,只有到决赛或败者组淘汰赛时才把真本事拿出来。贵族们总是病态地追求优雅的行事风格,原本热血的比拼也被这种追求所腐化,安丽与西格能在开场打破传统取得如此成功,这已经是许多届魔法决斗大赛不曾看到的了。
路德站起身来收拾外套,一旁的杰斯连忙阻止,“你要去哪?你不能现在走啊。”
“怎么,今天的比赛不是完了吗?”路德茫然。
杰斯脸上的肌肉全僵住了,难以置信地问:“你不知道赛程?”
“不知道啊。”路德回答迅速。
“你不是安丽·凯尼斯的指导人吗?怎么会连赛程都不知道?你究竟怎么做的指导人?”杰斯一脸的不相信。
“是啊,我开始就是督促她训练,出了袭击事件后耽误了很多时间,后来我就不训练她了,只帮她修改法术。”
“也是。”杰斯点头,“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消耗了你我太多的时间与精力,还差点让你受到死亡威胁。”
杰斯眼珠一转,突然说:“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今天你的状态就跟痊愈了一样。”
路德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迟疑了一会说:“我感觉的确好多了,但没有完全好。”
“是吗?”杰斯有些疑虑,“感觉恢复的太快了。”
“贵医院医术高超吧。”路德接着起身。
“你这?”
“我去洗手间。”
刚一出门,路德就在心里呼喊卡思嘉,“赶快过来,你不是能感知我的行为吗?应该知道我在叫你吧。”
阳光突然暗了下去,准确的说是周围的世界变成灰色,就像给路德的眼睛上加了一层灰色的滤镜。娇艳动人的魔女像是从幕布里走出来似的,凭空出现在路德面前。
“我把我们和这个世界隔开了,时间比较短,想说什么赶快说。”魔女的语气透露着烦躁,她赤足站着,全身上下只披了一条浴袍,倒是把身体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了头和脚。
路德当即发难:“好,我问你,是不是你帮我治疗了伤势。”
“对。”
“我都说了不要了,你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啊!”魔女大声打断路德,“你那天口口声声说自己这身伤势没法去赛场,结果呢?”
“我后来和杰斯·海克斯商量过,为了捉住桑德·莫汗,我需要。。”
“需要什么?拖着病体去送死吗?”
“怎么是送死呢?”路德火气上窜,额头上冒出几根青筋,“我们制定了完备的计划,桑德·莫汗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任我们摆布,所有看似意外的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所以你把可能危及自己生命的行动当成一个游戏?连你自己也是游戏里的一部分?”魔女针锋相对。
“是的,而且我完全有把握。”一提起自己的计划,路德便恢复了一贯的沉着自信。
魔女不屑地翻白眼,“你真是个幼稚鬼,你们人类一个赛一个幼稚。你现在沉浸在这种头脑风暴里无法自拔了吧,构想出复杂的计划戏耍对手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是很有成就感,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的。”路德颇有无赖风范。
“你们人类最喜欢拿性命冒险了,是吧?把珍贵的东西置于毁灭的边缘让你们觉得自己很厉害对吧?”
“并非冒险,你太过担心了。”路德语气舒缓了下来,他知道卡思嘉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已。
“我知道。”魔女叹了口气,“你的伤已经好了,再说过去的事也没什么意义。”她把头偏到一边去,气还没完全消。
路德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揉一揉她的短发,指间还没碰到发丝,魔女又说话了:“我之前让你去看我画的壁画,你借口伤势重不去,结果你还是来到现场了,那壁画你看了吗?”
路德愣住了。早上他被直接从外面带到了贵宾室,一直在那里休息娱乐,真没注意到壁画。
从卡思嘉失望地张着大嘴的表情来看,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死去吧!”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尖叫,路德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到,重重地摔了个屁股蹲。等他抬起头,灰色已经被光明取代,魔女也消失不见了。
听到响声的杰斯连忙冲出来,一把扶住路德的肩膀,“没事吧没事吧。”
路德被搀扶着,使了几次力气才站起来,为了忍住疼痛紧闭着嘴,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没事。”
另一边的卡思嘉回到了云雾缭绕的浴池,她解开浴袍随意丢在地上,一步一步走进冒着白气的水池中。
雾气厚重,层层叠叠,看不出有多大的浴池里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另一个泡在水里的正是长公主艾拉,她的美貌因雾气而模糊不清,只听得见如水滴一般清亮的声音:“快近来吧,裹着浴袍到处跑,也不怕着凉。”
卡思嘉像小孩似的环抱双膝背靠池边,蹲坐着把水漫到下巴,“你们王室的人真能行,短短的两场间隙居然能抽出时间泡澡。”
“这只是一般的娱乐活动而已。况且下一场是4点开始,我们还有时间。”
卡思嘉用脚尖在水里一下一下颠着走,螃蟹似的挪到艾拉边上,冲着她说:“哎,你妹妹怎么没和你一起泡。”
艾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跟我没那么亲的。”
“知道知道,你们不是亲姐妹嘛。”
蕾妮雅的父亲是公爵李安铎·齐纳,而艾拉的父亲,上代国王盖木德·齐纳是公爵的哥哥。
“我可没跟你玩文字游戏。”艾拉埋怨,她直视前方,视野看向浓密的雾丛,“她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没法亲近。”
“我看是你太傻,别人不带你玩吧。”话音未落,艾拉闪电般地用胳膊箍住卡思嘉的脖子。
被雾气填满的浴池里响起了一个人的哀嚎。
此时蕾妮雅正在安丽的休息室里,比赛刚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了。
休息室的门闭得紧紧的,多少人趋之若鹜被挡在门外,这还只是慕安丽的名,而蕾妮雅则是在女仆安妮的帮助下偷偷进跑来的。门外的喧嚣声此起彼伏,一整条小吃街都比不过他们吵闹,甚至还有人在砸门。原本安丽想让女仆们全部出动到外面去赶人,可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让她感受到了巨浪一样的热潮,赶人计划只得作罢。
安丽倒忍得了,她知道外面之所以那么吵不是因为他们素质低下,而是外面的这些仆从们身负主人下达的任务,一定要跟她见上面,把名帖或礼品送到手才行。从目的上来讲,外面的人互相都是竞争对手,他们要争做第一个跟她见面的人,因为相互吵闹也是情有可原的。
蕾妮雅在嘈杂的环境下稳当地喝完一杯热茶,抬起头向站在一旁手捧银壶的女仆说:“安妮。”
“在。”安妮把茶壶移到右腰间,鞠躬行礼。
“你找人从后门绕到前面去,把堵在门口的人做一下登记。”
“是。”安妮转身去放茶壶。
“然后我要按着名单一个个杀头。”蕾妮雅的眼神阴恻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