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祥说出这么酸的话又一次颠覆了我以前对他的看法,他很少这么直截了当的对我不客气的说话。
我噎了噎干脆坦言,“我是特别着急。”
他的眼神沉沉的,似有东西在翻涌,但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他起身平静地说:“今天太晚了,公司的事,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去给你做晚饭去。”
我一怔,立即站了起来,“祥子哥,不用麻烦了,如果公司的事明天再说,那么我明天再来吧。”
他静静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难受的想要逃开的时候,他终于说:“真的到了连顿饭都不能在一起吃的地步了吗?你不是说铭城是你的家吗?那我算你的家人吧?”
我弱弱地点了点头,想到万千,我还是不由得开口,“我是怕嫂子误会。”
罗维祥狠狠地拧了眉,眼中又着起火来,身周却散发出一股寒气,怒声:“谁是你嫂子?你哪来的嫂子?”
我噎了噎,还是硬着头皮说:“可是你们孩子都有了,难道你不娶她吗?”
他暴躁地说:“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看着他发怒的样子,我有一丝打怵,于是乖乖的闭了嘴,他看着我怯怯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缓和了声音,却带着一丝怅然,“孩子没有了,万千也走了。”
“啊?”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然后盯着我说:“一起离开我的还有你!”
我低下头,为他的遭遇难过,他今年三十一岁了,好不容易生活有了些形状,不料这一下又毁于一旦了。
罗维祥干干地笑了笑,“都走了好啊,都走了我就清净了,所以我有时间做些我想做的事情,比如给我的公主做做晚餐。”罗维祥说完径自朝厨房走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心中蒙上一层酸楚。
这个曾爱我愿低到尘埃的人啊……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还肯将我当什么公主,也只有他才会说出那句让人震动的话——“雅雅,我不干净了,你还要我吗?”
每每想起这句话,我心里就酸酸涩涩的。在这份关系面前他将自己卑微到泥土里,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在意我跟萧明南的过往,他只在意他的身他的心是不是还完全属于我。
想着想着我哽咽了,怅然地感慨,这些年,我都干了些什么呀!
罗维祥炒了两份乌冬面端上来,看着面很好吃的样子,我笑了笑说:“我以为你会再煮方便面。”
他也笑了笑说:“我怕再把你吃吐了!这几年我一直在练厨艺,并且每天做的饭都会带到办公室,开始他们不愿意吃,后来便抢着吃了,等他们抢着吃的时候,我便不做了,他们只有当小白鼠的份儿。”
“那我尝尝!”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的确很好,于是夸赞道:“真的很好吃,只怕酒店大厨要失业了!”
他也拿起筷子吃起来,平静地说:“这是专门为你做的,没人会再有这个福分吃到我炒的面。”
我顿了顿,转而笑着说:“都说有个哥哥是幸福的,看来的确是呢。”
他脸色暗了暗,转而又勾起一抹干笑,继续平静地吃面。
吃了一顿面,我们之间的那种僵硬和尴尬缓和了很多,我帮忙洗了碗,便要告辞了。
他却平静地说:“你今晚住这里。”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推拒的味道,我却缓缓走到玄关,回道:“我还是出去住吧。”
他姿态悠闲地倚在墙上看着我换鞋子,等我换好了,他说:“我可以帮萧明南度过这一劫。”
我把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惊讶地看着罗维祥,“祥子哥,你说的是真的?”
他点了点头,我兴奋地问:“具体要怎么做?”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这个你不需要操心,你只管在这个房间里陪我三天就好。”
我愣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罗维祥说出的话吗?他把我当什么人了?
亏我还把他当成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假象!
我猛然转身,气愤地去开门,他的声音又悠悠地传来,“放心,我不会碰你,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一起研究下方案。”
我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再次缩了回来,怀疑地看着他,他补充道:“连对我的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我顿了顿,问道:“你真的能帮萧明南度过这一劫?”
罗维祥点了点头,“是的,自然会有一些东西是我知道他不知道的,而这个东西非常重要。”
“是什么东西?”
“三天后我会告诉你?”
“为什么要三天后?”
“不要问原因,这是我的条件。”
条件?
罗维祥在跟我讲条件,在过去的所有岁月里,我们两个的关系中是不存在这两个字的,只有萧明南那样的人才会左一个条件右一个条件,可是现在,现在他也竟然开始跟我讲条件了!
我怔怔地看着罗维祥,他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我挣扎,看我纠结,看我如何做出最后的决定!
陌生感,违和感!
这样的目光竟然是属于罗维祥的!
我最终收回了目光,今天毕竟不是昨天了,不要总是一层不变地去要求别人,事在变,人在变,还有什么东西会成为永恒呢?
这样也好,有条件就是交易,是交易就不存在人情债!
看着罗维祥陌生的脸,感受着他陌生的目光和气息,我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罗维祥笑了笑,那笑似带着一抹得意,又似带着一抹苦涩,然后转身漫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重新换上鞋子,走回客厅。他已经打开了电视,见我进来,低声说:“陪我一起看电视吧。”
我点了点头,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坐了,他哂笑,“雅雅,我又不是色魔、禽兽,你那么怕我干什么?”
他的话有点重,我只得在他那组沙发上坐了,但最终还是隔着两个人的位置,一个四人沙发,我们各靠一头,他看了看我,干干地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电视播放的竟然还是《我在春天等你》——一部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
记得那时候我是偎依在罗维祥的怀里,一起盖着毯子看完的。现在,仍然是这部电影,仍然是这个沙发,仍然是我和他,只是一切都变了,我与他最近的距离也要隔着两个人的位置!
是啊,隔着两个人!
电影静静地播放着,时长两个小时的电影,画面最终定格在永远都等不到男主的女主身上,她已然等出白发。
这是另一个版本的《望夫崖》的故事,每次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要落泪,只是这次看完之后,我们谁也没有湿了眼睛。
罗维祥一脸沉凉,我一脸歉疚!
记得上次他看完电影拥着我说:“我怕我的春天等不到你!”
当时我还笑着打趣他,现在看来真的是一语成谶!
室内很静,罗维祥目无焦点地盯着电视画面,我歉疚地绞扭自己的手指,最后终于忍不住说:“祥子哥,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他“嗯”了一声,但是眼睛仍然盯着原来的方向,“你先休息吧,你还住你原来的房间。”
“好。”
看他不准备动弹,我起身缓缓朝那个阔别了很久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间的灯,我怔住了!
柔和的灯光下一片梦幻般的白纱,美丽的白纱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精致的一字肩配蕾丝缀花,加上立体收腰裁剪,让人看得着迷!
我轻轻地抚摸着雕花,欣赏着迷人的拖尾,这简直不能只单纯地算是一件衣服,而是一片美丽的风景。
我被这美吸引着,着了迷。
“喜欢吗?”
“嗯。”
听到有人问,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不自觉地低了头。
罗维祥站在我卧室的门口,低声说:“你喜欢就好,或许,这是它唯一存在的价值了!”
我抬起头来,僵硬地笑了笑,“祥子哥,会有人为你穿上它的。”
他脸上划过一抹苦笑,“如果不是你,我宁愿毁掉它!”
我又惭愧地低下了头,“祥子哥,对不起!”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给过我机会,是我没抓住!”
我默然。
寂静的空气落针可闻,他平静但低落,浑身罩着浓厚的落寞感。
他的样子让人心疼,我很想让他高兴一点,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他一起低落。
他凝视着我,眼睛一眨不眨,过了一会儿,低低地说:“好想能一直这么看着你,但……不早了,早点睡吧。”
话落,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