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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东都纨绔多(一)

等到霍平安一行人离去,片刻后,门童胆战心惊的将某大纨绔嚣张的放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安安静静品茗的祭酒大人后,心中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盯着地面等着祭酒大人的反应。

“知道了,你下去吧。”

须发皆白的祭酒大人没有为难门童,端着茶杯出神的望着眼前虚空,似乎是想到了某处,这位老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人听闻的叹息。

霍平安等人一路兴致勃勃的去向东都城。

“平安,咋们待会去哪儿?”江泰双手抱枕在脑后大步朝前走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上下翻飞不停。

“你想去哪儿都成,我随你心意。”霍平安显得很好说话。

“除了去醉花阁见她的碧霞姑娘,再就剩下个尚淑居的嫣然大家。平安,他江泰如今可是风流得很啊,东都八魁,他江泰得其二,实在是没道理可讲。”杜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滑稽的很,引人发笑。

“你姥姥的!杜二楞,你就是嫉妒老子玉树临风招姑娘喜欢,你他娘的敢臊我,找打不是!”江泰气势汹汹的卷起袖子就准备去拿见势不妙已经躲在彭青虎身后的杜林。

两人便绕着彭青虎打闹在一块,彭青虎一副没脾气的老实姿态,由着两人在自己周围辗转腾挪,前后追逐。

一直沉默的徐斐看不过眼,给笑嘻嘻看热闹的赵文龙使了个眼色,而后者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随即两人出手,一人揽肩一人拽后衣襟将这对活宝分开,可怜江泰被徐斐拎着往回拉还不甘心的冲杜林比出一个挑衅的手势。后者也不甘示弱,回报以同样的挑衅手势。

只剩下乔庸苦笑叹气,无奈自己交友不慎认识了这俩货。

霍平安哈哈大笑,正要开口,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传来,江泰也停下了耍宝动作,转过头仔细分辨,徐斐却抢先一步道:“大约七八骑,马是好马,大宛驹,”又侧耳凝神等了一小会儿:“马蹄声杂乱无序,不是军伍。”

还未等他继续补充,前面路口已经窜出一匹健马,马上是一个锦衣玉袍的公子哥儿,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他,脸上神情激动,还不时向后看去,唯恐被同伴追上。

见到挡在前面的霍平安一行,神色一厉,想也不想就大声急叱道:“给本公子让开!”

杜林等人却也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互相之间对视了几眼,便怪笑着闪身让开了道路,大家同道中人,东都城里赛马的荒唐事咱都干过,自然理解一马当先唯恐被人抢了先机的焦灼心情。

健马从身边呼啸而过,兄弟几人站在道路一旁啧啧称赞此子一骑绝尘而去的风采,嘻嘻哈哈的遥想当年一众纨绔骑着半人高的小马驹在东都城赛马狼奔豕突四处乱窜的情景,身后跟着大批五城兵马司官兵,奉旨捉拿公然违禁的一帮小小混世魔王。

“青虎那时候还拖着鼻涕呢,赵文龙被拦下来以后仰着头就开始哇哇大哭……”

“别光说我,你江泰还不时差点把马骑到人家后院里……”

正在几人聊兴正酣之时,路口又窜出六骑,看装束,亦皆是富家子弟。这帮人你追我赶的动静闹腾的很大,霍平安等人见状便又往后退了几步。

等到这六人打马掠过,霍平安他们便继续赶路,向东都城进发。

先不说霍平安等人,转而到刚刚一行过去的八骑快马中,有一位少年此刻脸色突变。他想起刚刚惊鸿一蹩的那几张不羁脸孔是谁了。尤其是在最后在远处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的那位,那是真正在东都城里,宫里宫外横着走的爷啊!

此时这位少年的心情,就像刚刚上道的学徒遇上祖师爷,刚刚打算告别童子身的小书生遇到逛了几十年青搂的……

总之,碰上他惹不起的角色了……

一时愁肠百结,不知不觉就落后了许多,其他人没有在意,反而兴致高昂的纵马狂奔。

熟不知灾厄就在眼前……

走了一会儿,杜林突然跑到路边跳起摘了一片树叶,不一会儿一首悠扬悦耳的小曲便从他口中传出。

“小曲吹得不错,有赏有赏。”江泰待他吹完,一脸坏笑的向他挑眉示意。

回应他的是杜林的一记飞踹,被江泰扭身躲过。

乔庸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叹了口气,他有些后悔没有乘马车出门,走了这么远的路,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走在最后的赵文龙第一个发现乔庸的窘境,“平安,我们歇一会儿再走吧。‘”

霍平安回过头又顺着赵文龙的眼神示意下看到了正可怜巴巴望着他的乔庸,点点头,答应了。

于是兄弟几人便在道路旁寻了一棵老槐,聚在树荫下歇息。乔庸一把夺过杜林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在后者咬牙切齿的注视下怡然自得的呼呼扇着风,还不时扯开衣襟试图再凉爽些。

江泰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手脚并用两三下便上了树,找了根粗壮的树干躺好,垂下一只腿在乔庸头顶晃荡,乔庸试了几回,发现偷袭不管用,也就只好任他去了。

霍平安靠着树干站着,除了江泰根乔庸,剩下彭青虎,徐斐,赵文龙则是围着他好奇的问大家分别的这三年他的经历。

霍平安也没藏着掩着,实话实说,道自己这三年其实拜了高人为师,在一个叫做云山的地方跟一群奇奇怪怪但是对他很好的家伙共同生活了三年。只是他的高人师父一直都在睡大觉,也没管他,直到最近才醒来,让他见识了一番神仙手段后就被送出了云山。

“我先回了东平郡,得知龙虎山有笔买卖值得做,于是去跟那帮臭道士做了笔买卖。之后我就回了东都。”

“龙虎山的道士啥时候肯跟你做买卖了?”一直呆在书院里的五人都很好奇,昨日才回家的乔庸也只是得知霍平安回了皇宫便闯了祸,却没在意自己的父亲紧皱着眉头几乎摆在脸上的担忧。在他看来,不过羞辱了一个四品官而已,哪怕因此得罪了整个文官集团,有他们的皇祖父护着,平安应该也没什么事。

“我拿着霍杨的虎符,带着三万骑卒,七万步卒,兵至龙虎山,他敢不给?我还准备了不少银子呢!”霍平安伸出三根手指,“三万两白银!你算算我们兄弟几个……额,你算算这能让文龙喝多少花酒啊,起码两夜吧。”

乔庸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昨日担忧的事情是什么。

道门祖庭之一的龙虎山,天下间有数的江湖门派,得罪了这样的庞然大物,委实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而其他几人已经被他前面的话呆了,发了一会呆的赵文龙却突然反应过来,“平安!你是焉儿坏啊!怎的到我赵文龙就得三万两白银花两晚,你这是瞧不起谁啊!”

“不是瞧不起谁,是我们赵公子向来情深,逛青楼从不带银子,可是只攀交情不谈钱的主儿!”杜林一脸坏笑的解释道。

“不对不对,木头你又错了,赵小虫赵小将军在某些战场,那是一鼓作气,再而衰,继而竭,最不堪久战的。”乔庸一本正经的驳斥了杜林的揣测。

“乔庸,老子今天非得从你身上炼出二两油来点天灯!”赵文龙气势汹汹的一个虎扑冲向乔胖子,见机不好的乔胖子展现出不符合他这个体型的灵活迅速逃窜到脸色不太好的彭青虎身后躲了起来。

徐斐江泰的脸色同样凝重,只不过当他们望向霍平安时后者给了他们一个“哥罩得住”的眼神后也就释然了。

乔庸五人都知此事的严重性,只不过有人没心没肺,有人有恃无恐,有人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终究殊途同归。

没人打算置身事外,一世人,两兄弟,同进同退,理当如此。

彭青虎正打算开口再问,一阵马蹄声遥遥传来,行至近处,几人看清了正是刚刚赛马的那帮富家子。

可惜来者不善,马匹一直未减速,打头的是先前第二波让他们让路的紫袍少年。彭青虎看了一眼便扭过头,正打算继续询问事情的详细经过,一道呼啸而来鞭影带起一道沉闷的音爆声冲着彭青虎的头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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