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花了两天时间,仔细地研究了聂宗义的钱币,发现其实这聂氏私铸币制作得并不精致,不知是时间过于仓促,还是工匠压根儿不注意细节,就连钱币上的花纹都是粗糙模糊的。使君甚为诧异,这种质量的盗铸币竟然也能在市场上流通这么广。
不过东瓯毕竟是个小国,远不及大汉。大汉私盗铸币的商人多,所以竞争也激烈,大家都想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当然就得拼技术。而东瓯零零散散不过几家私盗铸币商,聂宗义的生意是做得最大的,又有闽越国暗中支持,这也难怪他们不仅能占领东瓯国内的市场,还敢大量伪造大汉的三铢钱,往大汉境内输送盗铸币。
使君不禁想,聂家在东瓯国内的生意已经达到饱和,一旦他要想在短时间内聚敛大量财富来支持战事,只能开拓境外的市场,而摆在他面前的的唯一选择,就是大汉。之前聂家在大汉已经有生意途径,大抵也是通过他的赊贷行将聂氏私铸币流向大汉,可毕竟他的钱币粗制滥造,在大汉根本没有多少竞争力,所以聂宗义才迫切需要使君帮他提高铸币技艺吧?
“难道聂宗义铸造的钱币,真的是要运往大汉?”使君手中还把玩着那枚钱币。
而聂宗义这两天一直在等待使君的消息,闽越催得紧,他也坐不住了,来到使君的卧房。
见使君在屋里,聂宗义热情地走进来:“任公子,近来可好?”
使君一脸冷淡,知道聂宗义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却是不紧不慢地道:“要我从一枚小钱币上改进,实属不易。”
聂宗义满脸堆着笑:“这是自然,有劳任公子了。只是不知公子可有眉目?”
使君想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不妨讲一些铸造上的问题,这样也好稳住他,便说:“我这几日仔细研究过这枚钱币,做工过于粗糙,杂质太多,也可能是炉火温度不够。另外,可能是铸造流程上有问题,工匠们各行其是,配合不到位。”
使君过意说的模棱两可,是想尽快探明他的铸币场,了解更多内幕。
聂宗义不懂铸币,听使君说的头头是道,免不了一番欣喜,但仍是明确表态,希望使君再对钱币多加研究,绝口不提去铸币场一事。
使君见这老狐狸不肯上当,只是一口应承下来,并不多言。
倒是聂宗义略显尴尬,不过他已经得到比较满意的答案,便匆匆离开,召令手下通知铸币场。
这天夜里,聂宗义书房的灯还亮着。房里除了聂宗义和刘驹,还有上次张翼德一路跟踪的中年男人。
聂宗义的双眼闪着光,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刘驹问:“你觉得任使君可靠吗?他是为汉廷做过事的人,能真心帮我们吗?”
“他是不是真心无关紧要,能帮咱们提高效率不就足够了?何况大汉朝廷已经背弃过他一次,聂掌柜可以借此大做文章,让他死心塌地,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刘驹似乎一点不为聂宗义考虑的事情而担心。
聂宗义眼前一亮,对刘驹的话当即会意,点点头说:“刘兄高明!要是他能为我们所用,将来必定能助我们成就大业。只是使君心高气傲,不为名利所动,要想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铸币,此事还得容我好好筹划一番,不能急于求成。”
说罢,聂宗义又转向一旁的中年男人,道:“蔡监工,今日那几点建议是否可行?”
中年男人答道:“禀主人,这使君说的几点改进技艺的确有帮助,我们的铸币速度确实有所提高,相信不久就能达到摄政王爷的要求。刘将军也大可放心,一定不会耽误大计的。”
“那就有劳聂掌柜多多费心了。”刘驹眼神深邃。
是日上午,天气难得放晴了,使君也伸伸懒腰出门去透个气。他想起探梅还卧病不起,无瑕也一直陪着探梅,这几天他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钱币,也该过去看看她们了。
使君不知道无瑕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总觉着要先哄哄她,不过使君向来在对待女孩子的问题上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刚好钱串子过来,使君向他说了自己的想法,钱串子连忙跟使君比画了一通,大意是让使君送无瑕礼物哄她开心。使君茅塞顿开,谢过钱串子就准备出门了。
已经过去几日,官府对他们的盘查也有所放松,使君稍微化装了一下,就离开聂府来到街上。东瓯内城的街头和长安城一样繁华,只是异域国的街道装扮和气氛都和大汉迥然不同,虽说来到东瓯已经有些时日,但这还是使君头一次这么悠闲地欣赏东瓯的风土人情。使君也是第一次离开大汉境内,不得不说心底还有点兴奋。
“来瞧一瞧看一看喽,新到的好货,送高堂送姊妹送妻妾,上等的好货哟!”
街上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使君左顾右盼,面对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他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该选择什么。
“钱串子的意思是,女孩子都喜欢珠宝首饰,那我给无瑕买什么好呢?”使君在心头想着。
眼尖的摊主看使君在女孩子佩戴的东西前转悠,将使君请到跟前,满脸堆笑地介绍:“公子您这是要选礼物送给谁啊?来我们这边看看,保证有您想要的。来,看看,看看!”店家一边说着,一边给使君介绍各式各样的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