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由着她,自己默默除掉船中湿气,收拾好食盒,点心还可以留着投到荷塘里喂鱼。
卧在那似乎减缓了疼痛,没想到竟真的疼着疼着枕着自己胳膊睡着了,一睁眼又是个夜,美的静的,船停了。水面恰似另一方天空,布满星斗点点,波纹荡荡,荡开了水中的另一个夜空。
总是该喧闹着面对,却也不能缺少这样静谧的夜晚,只有这样的夜晚才能真正柔到自己心里去,看透一切风尘。它同时又包容一切,罪恶或是大美,也包容宽慰这样一个自己,敞开怀抱抚平心中的波动带来平静宁和。
双手枕于脑后,心中正是诗情画意,冷不丁一蚊子飞过来,煞了风景。捂住脸,手又被咬了,赶走一波又来一波。
彼时,肚子抗议的声音散在空中,好似也在水面荡开了波纹。
笑声自一旁传入耳中,“原来你醒了!”
“不许我闭目养神?”
“养什么神?都养蚊子去啦!”说着抽出苑误枕在头后的双手,拽苑误起来,“吃点东西去。”
由着步羡拉自己起身,不慌不忙,时间就这样刚刚好,不快不慢。
“船停哪儿啊?是不是还得原路返回?”步羡四下看了几眼,船走了一下午了。
“我来。”
苑误站在船头,船开的极快,两岸山峰呼呼后退只见着模糊的影儿。
“或许,我们可以带着船一起飞?”步羡提议。
“看好了!”以天为水行船,比刚才逆水行船快了不少,不一会就到了,把船系好前往客店。
二人身影消失于暮色之中,船下水波荡开,随后旁边水花溅起,其中一条金色巨龙乍现消失于一瞬,消失之地出现人形,正是南期。
追随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也隐于暮色。
他不信,步羡真的平静地无话可说,她明明很爱的。心里诉说着万般不信之时,痛感翻涌而来。是两个自己的。
硬生生地分化成两个人之后,又重新变回去,承受的痛却不是一个人的而成了两个人份的。
神奇的是,痛感好似在向外流淌,就像是他有时觉得月光也会自内而外倾泻一样。
房间里和苑误一起吃饭的步羡胸腔内部又是一颤,没有太多地在苑误面前表现出来,暗里捏紧了袖子摆摆手称饱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还未开门就见了房里烛火,苑误早先点上的,不然等步羡回去再点太黑要绊着的。
转身返回苑误的房间门口,笑祝,“好梦。”
“借你吉言!”
“借我吉言!”
“我不借~”
“切~走了,早点睡。”步羡给苑误边阖门边说。
这边一只脚刚迈进屋子,便被大力完全拽进房间里了,房门应声而关,对方的脸在背着烛光的情况下过于模糊,可她还是看出这正是南期。
不及叫出声,便被堵住嘴,双手被按在门上。
从房间外面走道上看去,两个人影靠在门上,一个主动强势一个被动反抗。
“你疯了!”步羡背靠在门上指着南期低吼。
南期则急迫地想确认,步羡心里自己的位置,如果还有什么是他想留在身边的,那就是步羡了。
预想过要失去她,但想象不到真的没有她。
单手扣住步羡后脑勺又要吻上去,步羡伸出手臂挡在自己与南期中间腿往后迈,腰却还被南期圈着。
“你,松开!”
“我不会再松开的。”
“南期!”说话的声调转而柔和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似劝慰,“就这样吧,南期。我不怪你,我们就各自走,我们谁都不要计较了。反正也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再想弥补什么。”
“我不是要弥补,你不明白吗?”
“我自以为很清楚。”
“你不清楚!”
低吼出来的声音让步羡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当然不清楚,而且从来就没清楚过南期本身就。而现在,她也不想再去弄明白关于他的事。清楚的部分,已经够教人难过了,何况不清楚的部分呢?
一时伤感了。
“好吧。我不清楚。现在也不想弄清楚。一别两宽,各自为好。从此见了,也不用面面相觑,甚至还能打个照面。别弄僵了局面。我不想怪你,也情愿看轻过去,毕竟还有明天呢,我们就不要纠结了。”
他情愿步羡是怪他的。
现在这样,反而无力,同时又不愿意就这么松手。
“我说了不可能!”
“那我也没办法了。我最多只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要我怎样呢?”
“跟我走。我们像以前一样,我会对你好的。”
“对我好?”
她才不相信。
“那颗内丹本来就是你的,你只要告诉我还给你,我没理由强留着。你却要反复试探,愚弄我,邬鑫岐、吴起、陆仁通通都是你,万昊也是你。巧就巧在,我天生蠢材一个,你就笃定我看不出来!”
步羡情绪太过激动,又不敢太大声吵醒了隔壁,压抑着深吸了一口气,停了半晌还是缓和道,“而且,你该早点来找我的。”
南期显然不明白步羡指的是什么?
“早点找过来,我说不定还能如你所愿,开心得像个傻子,满口答应。所以,你现在完全不用弥补什么了,也不用觉得良心不安,我不再喜欢你了。看,多划算。”
他找过来,最怕听得就是她这一句,“我不再喜欢你了”,不敢相信。
她怎么可能?
她应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什么时候就飞走了,并宣称再也不回去了呢?
“你不会的。不会的。”低头自言自语,正对着步羡巴掌大的脸,不由自主颤抖着手抚摸上步羡的侧脸,落空了。
盯着自己落空的手半晌,又想起日间步羡和苑误在船上打闹的画面,心中扰扰,当时差点想掀翻了那乌篷船教她二人笑闹不成。步羡可没和自己这样闹过。
步羡自去打开房门立在一侧,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南期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似这般僵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是能更改什么或是动摇任意一方的决心吗?步羡干脆转身跨出房门,离开,总有一个人会先迈出这一步,他不愿意,那就自己率先走出去好了。
没防备过南期,没想南期自后方指尖微动对着步羡催动法力,步羡一整个地瘫下去,南期抱住了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剩屋内的烛火在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