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农村的太阳虽然没有五六月那么残酷,但也让你感到不舒服,早起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跑过地平线穿透厚厚的云层照射在这大地上。前溪镇的河梯上今天是异常的热闹,三辆“东方红”牌的手扶拖拉机轰轰的响着,河提上早早的插上了各种旗子,“齐心协力,保家卫国”、“抗洪救险,义不容辞”“坚持党中央领导,走致富道路”等等。每个人手里拿着工具,有的带着草帽穿着汗衫,晒得黝黑的臂膀在白色的汗衫下变的更扎眼,那因常年干活而变的强健粗壮的臂膀在的清晨阳光的沐浴下闲的很有美感。四五个女人扎一堆,她们有说有笑,时而挥舞着手里的工具,来河梯的女人们再也不是那些像未出嫁的大姑娘一样细皮嫩肉的,草帽下的一张脸已经显得不是那么秀气了;受尽日月光辉的照耀、汗水的洗礼、原本婀娜多姿的身材也变的有点发福,没有了以前的曲线美,唯一没变的是那张张甜美的笑容。河梯上的孩子就像一帮精灵,时而围着那几个铁疙瘩转圈时而穿梭在人群中,瘦弱的身体在显得很是灵活,农村的孩子,每天回家后要和动物打交道,放牛、放羊,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不知疲倦很快活,他们就是上天给前溪镇赐予的活宝和希望。何东这种经历就很少了,身体素质本来就差,刘晓梅也管的特别严。
河梯上算是人山人海了,因为来的早大家都在那聊天,这上千号人在一块聊天在前溪镇还是第一次,没一会儿,两辆车来了,王专员、李书记、张镇长还有镇上的一干官员等基本上都到齐了。这时李书记拿出一个大喇叭喊道:“各位村民注意了,大家注意了……大家都静一静,我们前溪镇大修河梯今天就算开始了,下面大家请市上给咱们派来指导工作的王专员讲话,大家欢迎。”随后一阵掌声过后,身着一身黑色西服脚上的钉子鞋看上去有点破的王专员讲话了:“大家今天能来我非常高兴,也谢谢大家。虽然我们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暴雨,它冲垮了我们的家园,但是咱们拧成一股绳跟着党的脚步走,我相信这点困难不算啥。我以前也是从咱前溪镇出去的,算的上乡党了。咱们都是实在人说实话干实事。上级给咱们请来了一位高级桥梁工程师,就是我旁边的专家,大家欢迎。”旁边的老教授露出一丝笑容,给大家鞠了一躬。“老教授给咱出主意,做设计,咱们庄稼人出力气,齐心协力给咱前溪镇修上一个能受得住更大的洪水冲击的河梯和桥梁。咱们施工过程中要注意安全,听指挥。”这时候大家情绪高涨,人群就像爆米花一样顿时就炸开了。
开工前的动员会就算是完了,张镇长和李书记按照提前预定的方案进行施工。每一个村是一个单位,负责一段工程。由村长和村支书领导,各队队长带头。远远地看去着就像是在开一场运动会,每一个村前面插一个旗子,前西村的的旗子很高但不大,上面紧紧写着前西村三个字,仔细一看那巴掌大的地方也只能写着三个字了。更有意思的是,镇上给每一个村配了一口大锅,就支在里河边不远的地方,由一帮妇女看管,一到饭点了就现场做,现场吃,这个也算是公家管饭了。弯曲漫长的上水河被这群正在创造历史的人们所包围,密密麻麻的人,叮叮当当的响声,上水河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晌午吃过大锅饭后大家都躺在河梯边上的小树林里休息,男人们抽着纸烟,聊着天一会儿就听见哈哈的大笑,没过多久就鼾声四起。旁边悄悄细语的女人偶尔传来一阵阵笑声。
何存学敞开着上衣露出鼓鼓的肚皮,要是脸在圆一点就赶上弥勒佛了。何老汉靠着树桩,悠闲地抽了一袋烟就迷上了眼睛。何东、何军、何亮还有村子里的一帮娃娃在一块玩纸包,虽然上午没怎么干重活,但抬抬沙袋,装袋这些活页狗他们受的,他们似乎一点都没感到疲惫,在一边是有说有闹,一会儿争吵一会儿嘻嘻笑。
夏末的天气还是有点热,但是河边时而吹来一阵阵小风,那是很舒坦的,尤其是敞着衣服就像是一双细嫩光滑的手在给自己按摩,让人很享受。林子里的虫子咕咕的叫着,他们才不害怕这些人,只管自己欢喜。中午的太阳还是有点热,这些庄稼人动不动就会流汗,身上的汗水味很厚重也很真实。慢慢的四下就静了些许。
突然一阵哇哇的哭声打扰了这些沉寂在美梦中的人们,何东、何亮和刘峰打起来了,刘峰的鼻子流出了鲜红的鼻血,李老汉的孙女红红在给刘峰用纸止血。小何亮的眼睛也肿一大块。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在学校。人家说:兄弟齐心,必可短金。这下刘峰被打地哇哇的哭。何老汉顾不得系上扣子,上去拉开了何东何亮兄弟俩,何东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睛瞪着大大的,时不时的咬着牙齿就像一头发怒的小老虎。刘峰的母亲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给了何东一个大嘴巴,“啪”的一声,把一边止血的红红被吓了一跳。四个鲜红的手指印深深的烙在了何东的脸上。何老汉把何东拉在了自己的身后,愤怒的对着张云娥吼道:“你为啥打我孙子,你把屎吃多了?娃都那么小,你的心是狼心吗?”一边的张云娥跨立着自己细长的腿,双手插在腰上,由于腿太长显的上身很短,她尽量伸长自己的脖子,看上去就像工程师手里画图的圆规似的。
“你眼睛瞎实了?么看见这两个狗东西欺负我家峰峰哩。打他怎么了,有人生么人养我就给你教育噶。要是在欺负我峰峰看我怎么收拾你张云娥一边骂一手指着在一边哭泣的何亮。
张云娥是别的村子嫁过来的,也是出名的泼妇,不讲理、说话难听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大家都很讨厌她。
“我何存学在村子哩也算个长辈了,我吃过的盐比你走的桥都多你说话放好听噶,中午你吃的是啥?别人都正常哩就你像个狗一样,你吃粪了?娃娃在一块耍吵了你不问原因上去就是一巴掌,你打人干啥呀?”何老汉很激动,额头上、手臂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我吃啥你就吃啥了!我吃啥你就吃啥了!!我看你吃的就是我拉的屎,你眼睛让驴踢了?你看哈把我峰峰打成啥了?”张云娥拉开了泼妇吵架的嘴脸。
何老汉怎么能吵过张云娥这种人呢,就是十张嘴了抵不过她那一张嘴,这时何老汉就说了一句:“你就是个泼妇、不要脸么!”然后转身就去看身边的何亮,何亮的眼睛被揍了一拳,红肿红肿的。眼睛里还流着泪。何东依旧那样没有哭。
“你这个死老汉,我怎么平泼妇了?怎么不要脸了?你今把话说清楚。”张云娥一看何老汉不和他吵了就得寸进尺凑了前去。这时候从远处赶来了的何广义上去就给了张云娥一个嘴巴,这下是大水冲了阎王殿不得了了。张云娥哇哇的哭,转身找了一个铁锹准备往何广义身上打。一边看热闹的人立马上去拉着张云娥,刘队长啃着饼挽着袖子准备过来休息看见张云娥拿着铁锹,他一把上去把铁锹拽了过来,身边的人拉着张云娥,张云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哭着,蹬着腿说:“前西村么法待了,都欺负我一个人,我不活了,我一个人拉扯娃我容易吗?不活了……”张云娥的男人刘青山前几年跑出了再也么回来,也么个音信,谁也不知道他再干啥,有人说他死外面了,但这也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话。
支书刘玉堂上去说:“云娥,没人欺负你,大家都在讲理,知道你不容易,你看村子这几年也很照顾你,你要知足里,何老汉在村子也算个长辈了,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谁听了不发火,广义打人他也不对。娃娃耍之间的事就别放那么大,别让别的村看咱村的笑话,说咱村不团结。我看这样……广义,广义你过来,给你云娥妹子道个歉,云娥你给咱何老叔低个头,然后处理娃娃的事,你看怎么样?”刘玉堂着么一说又没人说话了,就张云娥一人坐地上哭。良久,刘队长说:“广义,男人么,大气噶。”刘队长把广义拉了过来,何广义不情愿的说:“我不该打人,对不住。”地上的张云娥被旁边的女人拉了起来,劝说了几句后也就借坡下驴对何存学说:“何老叔,不好意思啊”大家看着何老二,何存学扭过头说:“你得叫我爷,叫叔就差辈了。”说完就笑了,旁边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刘玉堂笑着说:“都怪我哈,我给人家说错了,的确差辈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