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允忍不住去看念枭的神色——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出神。陶橼尚也注意到,但这丝毫没影响他的决断:“圣君所言甚是,只是需得找个天时地利皆宜的好日子,也好为仙界讨个好兆头。”圣君见陶橼这么快就应允,心情自然尚佳:“好,那就这么定了,不妨让罄芈在天宫住段时间,也好和念枭培养培养感情不是?”
陶橼刚要张口推辞,谁知罄芈心急得抢先答应:“好啊,好啊,罄芈谢过圣君。”待一切都谈定,暮允就尾随楚淮出了轩辕殿,不曾想念枭快步走上前来询问:“柚楠......她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暮允,你帮我安抚安抚她。”暮允可没那么爽快就答应:“你也知道柚楠那丫头是有多敏感,我刚才还瞧见她哭着跑出来,你以为就是安抚安抚就能解决的事儿,你既然有了婚约何必再戏弄柚楠!”
好在楚淮拉住暮允,否则还不知道念枭那张英俊的脸是否完好无损:“够了,别忘了你今天的还有别的事情。”不巧,罄芈见势黏上了楚淮,很是自然地挽住了楚淮的手臂,暮允不自主地去看楚淮的反应,没想到他毫不介意,罄芈没注意到暮允,直望着楚淮撒娇:“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和你们一块儿。”
楚淮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臂弯抽出来:“一会儿我要去处理公务,你去不合适。”罄芈嘴角的笑意忽然平息,转头望向暮允,恰好暮允也在看她,蓦地感受到一丝郁闷:“那好吧,晚上总可以回来一起用膳吧?”“也许。”楚淮示意念枭把罄芈带走,转身牵着暮允就腾云走了。
罄芈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久,喃喃自语:“那个女孩儿,竟然可以让他这么在乎。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主动去牵一个女孩儿的手......”
暮允一直盯着自己那只被握住的手,根本没留意自己到了哪儿,直到感受到自己的脚触碰到地面,她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是一片湖泊,自己对面是一座院子,似乎......楚淮打断了暮允的思绪,从湖面唤出一座水桥:“发什么呆,去看看。”
真到了院子门前,暮允看见门前有块牌匾“朝暮轩”,她止不住脚步,真进了院里她才发现这里和望渊的那座院子形式很像,但是,也有许多不同,她道不明白,更别谈想得明白:“这里是?”楚淮进了一旁的亭中,习惯地坐在了一张躺椅上:“这七天,我要在这儿处理公务,一会儿你去夜阑帮我拿些换洗的衣服过来,顺便把自己的一起带上。”
暮允听完楚淮说的,心情过分地愉悦:“这么说,这几天都不用会天宫了!”“你要想回去,也没人拦着你。”楚淮倒了杯茶,命令暮允过来,“过来把它喝了。”暮允虽然很不喜欢楚淮的口气,但好歹他也是为了让自己休息会儿,勉强就原谅他好了。暮允休息也休息够了,正准备动身回夜阑宫,楚淮迟疑半刻又赶紧叫住暮允:“等等,如果有人问起我的去处,你只需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行。”
暮允有那么一刻,心里竟有一丝丝波澜,依楚淮的意思,那岂不是只有他和自己知道这个地方?可......:“知道了。”
暮允刚到夜阑宫门,不料柚楠正提着一大包衣物泣不成声地冲出来,见到暮允心里尽管还是难受但也不至于无人倾诉:“姐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要和别人成婚了!”暮允于心不忍,轻拍柚楠的肩尝试着安抚:“柚楠,感情是不能强求的,天下这么多好男子,也不差念枭这一个的。”
“可如果......我非他不可呢?”柚楠颓丧地绕过暮允走了,暮允见柚楠来真的,急忙上前拦住:“柚楠,你要走,可你想过没有你该去哪儿?是,你长大了,我左右不了你的决定,但是你不能这么一时用气,想想你以后该怎么办,审时度势才是关键。”
柚楠强忍着泪,咬牙央求:“去哪也比待在这里强,只要在这仙宫里,我就会看见他,我一看见他我就止不住想哭,可我不想再那么窝囊了!姐姐,你就让我走吧,算我求你......”暮允知道现在说什么了也挽回不了,毕竟是念枭闯的祸事,他们两人究竟该何去何从也只能看他们自己:“你走吧,但是绝对不能去妖界,明白吗?等你安顿好了,记得一定要传音信给我,等我忙完这几天我就去找你。”
柚楠乖乖点头,她走之前留给暮允的只是一个落寞的娇小的影子,就像当年申麓死后一样,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再回去。
暮允尽管有再多地不放心,可看眼下也没办法顾及,待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夜阑宫,谁知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念枭就拦了上来:“柚楠呢,我哪都找不到她!”“我不知道,麻烦让开,我还有事。”暮允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念枭一眼,可是念枭就是不肯放她走:“告诉我,柚楠呢!”
暮允不耐烦地瞪着念枭,看着他现在这般失态的着急模样,莫名觉得可笑:“你现在伤害她反倒在我这儿来发脾气,念枭你知道吗,当初柚楠死了父亲,楚淮才把她带到这里,她本就敏感脆弱,尽管任性,但从来就没为难过任何一个人,她很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你知道吗,昨天她还一脸高兴来告诉我,你不顾一切去救她,甚至......甚至还......可你转眼就要和别人成亲,这难道还不够讽刺吗!”
念枭瞬间没了傲气,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我是神族圣君的儿子,我的婚姻从来都不能自己决定,洛晨是如此,我是如此,楚淮亦是如此,我们都没有权利去左右仙界的利益。”
暮允讨厌这所谓的利益,权利,难道它们就这么重要,足以毁掉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吗。暮允趁念枭不备,终于出了夜阑的宫门,想到柚楠又停住了脚步:“她走了,很有可能去了凡间,这个传音镯你拿着,我叮嘱过柚楠,等她安定好了,她会告诉我的。但我劝你别急着去找她,除非你能给她个交代,否则她只会更恨你。”
念枭接过传音镯,目送着暮允离开。
暮允腾云出了玄天门,解决完那对儿冤家的事总算能松口气了,望望周围的霓云泛紫,想来快要入夜,不由得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