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王勇循着进攻时的来路,原路退下山峰,又转过几座小山丘,就回到了进攻前的集结地。一路上,数名游骑兵诧异地望着他们。王勇向他们招手,大声呼道:“跟上我,跟上我,去进攻啊!”那几名游骑兵举起弓箭,高声欢呼,都跟在了王勇众人的身后。
王勇有意向遥远处迂回,愈是向前奔驰,地形越是崎岖陡峭,山藤蒿棘渐渐地茂密蔓杂了起来。
一路疾奔,王勇不时地抬眼望一望事先选定的做为标记的那三座高峰。眼见得第一座高峰从左边一、两里地之外一掠而过,又翻越了四、五座小山丘,向那第二座高峰奔去。
王勇原本担心,行走于如此崎岖的山谷之间,恐怕具装骑兵的负重过甚,马匹承受不了。可是,奔驰起来之后,具装骑兵们奔跑的速度毫不亚于那些轻装的马弓手们,战马嘶鸣奋蹄,精神抖搂,毫无疲惫之态。王勇这才放下心来,暗暗佩服上官图真的治军本领,心中想道:
“我初识图真大哥之时,他的部落刚刚被鲜于少公子打散,部伍分离。这才多久的时间呀!图真大哥就又带起一支如此雄壮的兵马,固然有梁头领的相助之功,可是,图真大哥也真是了不起的将才呀!我汉军之中,别的倒也罢了,哪里寻得出这许多骏马呢?”
这一小队骑兵驰骤如风,山峦那边的战场上,呐喊厮杀之声遥遥传来,隔着一道道山梁,低回沉闷。抬头处,满眼尽是高峰、树梢,以及夹杂在两峰之间的一小片蓝天,仿佛置身于深井底下,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战局如何。
这时,他们已经奔近到第二座高峰的山脚下了。面前一座青碧断崖拦住去路。这断崖两侧,分别有两条小径延伸出去,绕到那片断崖的后面。左边一条小径,从第二座高峰的半山坡上通过,看起来,路程较近。右边的那条小陉,弯弯曲曲,随着山势蔓延开去,草草一望,至少要多跑出十多里地去,才能绕过那座断崖。
王勇心中略一犹豫,应该选择哪条小路呢?
百夫长随在王勇的身侧,也焦急地问道:“王先生,你都看清楚啦?咱们走哪条路?”
按照常理,当然应该选择更近的那条道路。尤其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寸光阴,也许就决定了整场战斗的胜负。可是,王勇心里很明白,自己的伙伴为什么要多此一问。
刚才,他们距离这第二座山峰还很远的时候,就已经望见山峰上影影绰绰地冒出了五、六名骑兵,虽然距离很远,兼之树木掩映,看不出那几人的服色,不过,推想起来,不是朱涂人,就是洛均人。已方的兄弟,不可能跑得这么远的。可是,等到他们奔到这里时,山峰上的那几名骑兵却又没了踪影。
王勇众人虽然谁也没有说破,但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如果敌人抢先占领了那座山峰,则必然是集结在向阳的那面山坡上,一旦哨兵望见已方接近,敌人骑兵就会突然涌出,发起攻击,居高临下,其势难挡。
如果是这样的话,从较远的那条小路奔过去,固然更纡回一些,对马匹体力的消耗更大一些,却也不失为是一个保险的办法。
就在这一刹那间,王勇做出了决定,高声叫道:
“一半的披甲骑兵跟着我,准备接敌,另一半的披甲骑兵从左侧小路迅速通过。第十三小队的马弓手们跟着我行动。”
众兵将们高声应诺,王勇拨马,冲上山坡十余步,勒缰停住。
他身后的百夫长纵马奔上左侧的小路。
百夫长身后的第一名披甲骑兵随着王勇,也奔上山坡十余步,停在王勇的身侧。
第二名披甲骑兵纵马奔过小路,跟在百夫长的身后。
很快,披甲骑兵们都这样分队完毕,或者驻立在王勇身边,或者随着百夫长快速奔过了断崖左侧的小路。
七、八名轻骑兵散乱地停在附近的山坡上,躲在王勇那几名披甲骑兵的身后,持满弓矢,紧张地仰望着前方的山峰。
山谷间,马蹄声喧嚣沸腾,几乎要撞破每一个人的耳膜了。
百夫长众人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可是,山顶上,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什么动静也没有。
身边的伙伴们也都大感意外,都有些浮躁了起来,或者望一望王勇,或者仍然紧盯着山峰,或者向周围张望。
王勇举起长矛,指着百夫长刚刚通过的那条小路,发令,说道:
“马弓手,迅速通过。”
那几名轻骑兵俱都吁出了一口气,急忙打马跑下山坡,仿佛是几只大老鼠一样,嗖嗖溜溜地奔上小路,很快地便转过断崖,看不见了。
王勇转头看了看紧挨着自己的那名披甲骑兵,向着山坡下,呶了呶嘴。这个兄弟会意,微微一点头,打马倒退着奔下山坡,扯缰踹蹬,驱使着战马跑上那条小路,追赶前面的队伍去了。
第二名披甲骑兵、第三名披甲骑兵……依次都奔下山坡,转过断崖去了。
王勇是最后一个撤退的,眼睛始终看着山顶。直至他也奔过断崖,再也看不到山顶为止,那山峰上仍然是什么动静也没有。那座山峰,就好像是一条已经死了的大怪蟒一样,虽然十分可怕,但是,无论你怎么看它,它都不会再活过来、跳起来咬人了。
王勇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兄弟们,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队形,王勇一马当先,向第三座高峰奔去。